2013年5月21日 星期二

小情侶慈雲庵歷險(之一)



 ※本故事改編自司馬翎《關洛風雲錄》,上接〈石軒中與白鳳朱玲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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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夕陽西墜,把半邊天都染紅了。歸鳥陣陣,在空中鼓翅掠過。四下沒有半點人聲,也沒有半點人影,這寂靜廣大的地面上,只有石軒中和朱玲。

 朱玲的媚眼如絲,落在石軒中的面上,勾動著他的心絃。兩人相望,相對一笑,笑完又吻,吻又害羞,相愛甚篤毫無保留。
 
 朱玲依偎著石軒中道:「石哥哥,我們到最遙遠的天邊去,那裡沒有人認識我們,也沒有人打擾我們!」石軒中心頭感動,有愛說不出口,只能緊緊摟著朱玲。

 遠聲傳來犬吠幾聲,這對小情侶如夢初醒,想起天色已晚,也是該找個地方投宿,於是仍然用棉被包著朱玲,飛身上馬往向林外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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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大約半盞茶時間,二人來到「慈雲庵」投宿,慈雲庵地方不小,前後約有四、五進,此時山門緊閉,想是尟少客來。石軒中用馬鞭敲那山門,知客是一位中年女尼,看到石軒中少年男子,叫人開門不下馬,一手執著絲繮,懷中的少女包裹在棉被裡頭,不禁大奇。

 「敢問施主,造訪敝庵有何貴事?」

 「好心的師父,請妳行個方便,讓我舍妹借住一宿!」

 「這……令妹……」

 「舍妹有病在身,行動不便。」

 「貧尼得向住持請示。」

 這時朱玲醒轉,向女尼嫣然一笑道:

 「好心的師父,請妳行個方便!」

 女尼微一遲疑,終於拗不過朱玲的軟語相求,只得答應道:

 「好吧,請兩位下馬,隨貧尼進庵就是。」

             ◎

 石軒中雙手抱著朱玲,甩鐙下馬入山門,山門內是個院子,遍植各類花草,賞心悅目。右側有個小池,池中一塊石頭,雕著一尊觀音像。石像手中的淨瓶,噴出一股清泉,約有丈許高下,空中灑落時化為丈許大的圓。左側靠山牆邊,有一條小石子路直通往後面。

 知客女尼牽了馬進來,對石、朱二人道:「施主先往庵堂落坐,貧尼來安頓這匹馬!」朱玲挨著石軒中耳邊道:「石……哥,這裡有點邪門,你要當心!」她本想叫聲「石哥哥」,礙於女尼在旁,到底只叫了一聲「哥」。

 石軒中心頭一陣甜蜜,渾忘了他們所為何來,悄聲逗朱玲:「妳再叫一聲我聽吧,真好聽!」朱玲白他一眼道:「你這人真是……」

 石軒中抱著朱玲走進庵堂,堂中香煙繚繞、神燈半明,迎面黃縵裡供的是觀音菩薩。他略一張望,找到左壁一張八仙椅,在那兒放下朱玲。

 步履聲響,廂房走出一位妙齡女尼,看見二人,愕然止步。石軒中忙道:「少師父,我們兄妹倆路過借宿,承蒙知客師父好心,著我們在庵堂稍候。」

 「阿彌陀佛,既是如此,敝庵斷不能不行方便。小尼法慧,是這慈雲庵的住持,敢問施主貴姓大名。」

 石軒中見這住持雖然年紀輕輕,卻是莊嚴端正,不由好感暗生。回禮答道:「在下石軒中,這是舍妹。身上帶著病,不便行禮,請師父海涵。」

 這時知客女尼回轉堂中,住持法慧吩咐她道:「妙雲,妳著她們做些食物,給施主裹腹。」知客妙雲領命去了,法慧對二人道:
 
 「石施主,令妹今晚可以安置在本庵,惟獨男子不便。東廂另有房間,請施主自便。」

 石軒中本想與朱玲共處一室,以便照護,轉念一想又發覺:「我與玲妹妹雖然假扮兄妹,畢竟孤男寡女。」望向朱玲,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帶意,似是也猜中了他的心事,一時臉上發燒。

 法慧女尼著石軒中把朱玲安置罷,留她在房中休息,石軒中齋堂用膳。

 這時天色向晚,庵內點上燈燭,一片光明,四處語聲隱約,顯示人數不少。石軒中來到齋堂,素齋已備妥桌上,一碟素麵和兩盤素肴。

 「小庵粗茶淡飯,施主見笑。」法慧女尼說。

 石軒中連稱「不敢」,法慧又說:「這兩碟素菜,一是翠桃白菌,一是玄臚酥甫,乃小庵拿手的菜式,施主請嚐。」

 石軒中出身是崆峒派第十代掌門霞虛真人的隨侍道僮,時常跟著掌門吃喝。葷食不敢誇口,素菜他可是班中博士,一口翠桃白菌、一口玄臚酥甫,果然鮮腴可口,風味絕佳,不由大讚。

 「施主真個知味,」法慧女尼笑道,「敝庵尚有自釀的百花露,還請施主品評。」說著,便要著小尼去拿。

 石軒中一聽拿酒,敬謝不敏,搖手不迭道:「多謝師父盛情,只是在下酒量甚淺,不能消受!」法慧女尼銀牙暗咬,眉頭輕皺,臉上仍然不動聲色,勉力陪笑道:「既然是如此,也就罷了!」

 石軒中低頭用膳,並未注意。

 這時另一女尼捧湯進堂,瞥見妙慧陰狠神色,驚嚇分神,腳跘手滑,將湯盆摔到地上,「匡啷啷」好大聲響。

 石軒中回頭一看,見那小尼姑愣在原地哆嗦,神態可憐,料她吃驚,害怕受罰,心中不忍,遂向法慧女尼道:「師父請看在下薄面,不要責罰這位小師父。湯盆所費,在下加倍賠償!」

 法慧女尼變臉迅速,再面對石軒中已是笑容可掬,「既然施主討情,貧尼就饒她這一遭。湯盆所值無多,豈敢勞動施主破費──嗯,還不過來謝謝施主?」

 那小尼聽了,如蒙大赦,低首合十道:「小尼淨因,敬謝施主說情!」

 法慧向另一女尼道:「妙蓮,把我自用的松苓茶,泡一杯來奉與施主!」

 女尼應命去了,石軒中暗忖:「難得庵主如此款待,明早走時倒要重重謝她。」

  用膳既罷,妙蓮捧得茶來,茶色微渾,另帶一種異香。法慧女尼假笑道:「松苓茶延年益壽,施主可一口飲盡,莫放涼了!」石軒中滿杯盡飲,並無懷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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