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17日 星期五

江湖奇俠34:山東佬與洪矮牯

 上回筆記說到,向樂山自修武藝「頭髮摔」,把一條辮子修練得比尋常人的胳膊還要有力量,孤身一人闖進瀏陽地界,展開尋師訪友的精彩冒險。向樂山在瀏陽主要停留處,是一對陶姓兄弟的大宅院,這對兄弟無論在財力勢力都互不相讓,只要其中一人有了什麼,另外一人便必定要有!連請武師教習也是一樣。

 向樂山首先到了哥哥陶守儀的家裡,遭遇上的武師是「山東佬」周敦五,這個周敦五是個會輕功的,欺負向樂山辮子長,施展老梗殺手鐧「順手牽羊」,想說把向樂山的辮子緊抓住,用力往後一扯!這個狂妄小鬼還不手到擒來嗎?

 卻沒想到向樂山練辮子功就是為了防此一著,周敦五的如意算盤沒打成,反倒摔了一大跤!向樂山的「頭髮摔」也因此傳出名堂了。

 我們從前幾條筆記去觀察,向樂山生性好武,個性衝動易怒,從他八歲時「飛磚頭打知府」就可以看得出來,書雖然讀得多,卻好像沒有讀進心裡去!因為沒有變化到氣質。元人總感覺他是一個空有武藝而沒有武德的草包角色。

 這一次對上周敦五,「一條辮打山東老」,雖然說勝得漂亮,但是元人要說,向樂山對於勝敗的處理態度才是令人激賞。周敦五敗給向樂山,羞得無地自容,原本連東家陶守儀都不想告辭,直接要潛逃回鄉的!這一潛逃回鄉,存著復仇的心思,十年二十年是否捲土重來尚未可知,周敦五的人生眼見得就要毀於一旦!幸好向樂山懸岸勒馬,擺出低姿態請陶守儀出面,道明他只想比武,不搶飯碗的心思。周敦五是個直性子的,既然明擺著技不如人,他也就認栽了,至少飯碗還是在的!因此化干戈為玉帛,元人覺得向樂山的處事態度比起從前稍有進步。

 再來一場決鬥,是陶守信家裡的江西拳教師,名叫洪起鵬。上回筆記說到,不肖生針對這兩場決鬥,要表現出「能犯能避」的不凡筆力,所以看似相仿的兩場決鬥,卻要分別寫出興味來!首先我們來看洪起鵬的基本設定。

 洪起鵬出身江西,身材矮胖,生成一雙紅眼,人家都稱他為紅眼鼓。又因為他姓洪,生得矮,所以又有諧音曰「洪矮牯」。他到陶家的時候,年紀不過四十多歲,卻已經在江西立下萬兒有了十多年。

 洪矮牯初見周敦五,也是存著較量一番的心思,後來看到周敦五的縱跳功夫、能打出六兩八錢重的鏢,知道自己討不得好,也就乾脆息事寧人。在山東佬方面,人家何嘗不想找他較量呢?只是也怕,怕自己討不得好,反丟了人家眼中的金飯碗,因此這一周一洪兩武師,分別在陶家兄弟宅中教拳,彼此卻互不過問。向樂山擊敗周敦五,喪名受辱這麼天大的事,因為向樂山沒打算留在陶家教拳,居然也就揭過了!由此可見陶家的教拳師傅這個位置對於周、洪二人確實都是很重要。

 洪起鵬初到想顯本領,用十根茶杯粗細,三尺來長的椆木樁,釘入堅實的土內,上面露出五寸來,隔三尺遠釘下一根。洪起鵬赤著雙腳,一路用腳摜過去,能將十根木樁,都拔出來。又能一腳立在木樁上,挑選八個健漢,各拿一條麻繩,聽便繫住洪起鵬的手腳,或肩或腰,立在遠遠的,用力拉扯;就和生鐵鑄就的一般,再也拉他不下來。

                 ──《江湖奇俠傳》v.1 p.203

 周敦五和洪起鵬是一體兩面的人物設定,周敦五高壯、洪起鵬矮壯,周敦五年紀大(五十多歲)、洪起鵬年紀輕(四十來歲),周敦五斯文、洪起鵬粗野。功夫方面,周敦五的輕身技巧稱得上會家,洪起鵬擅使的卻是硬氣功、千斤鼎之類的功夫,真乃一個天龍、一個地虎!

 從作者再下一段描寫,我們可以發現,周敦五出場時沒聲沒息,甚至也不想出手,真是很謙虛的,要不是因為大家嚷嚷「這小賊(向樂山)打死了人,別讓他跑了!」周敦五根本也不會和向樂山對戰。

 而洪起鵬卻不同,他是喜歡沒事找事,有意無意要在東家面前顯點本領的。

 陶守儀辦了一桌接風酒,請洪起鵬吃飯。陶守信叮嚀囑咐洪起鵬:要他故意多顯點本領,給周敦五看。洪起鵬答應了,一到陶守儀這邊,祇一屁股,就坐破了一把靠椅。陶守儀還沒看出是故意顯本領,以為本是靠椅不牢,連忙教人更換了一把又新又牢實的。洪起鵬坐下去,也是咯喳一聲,連椅腳都折斷了兩條。

                 ──《江湖奇俠傳》v.1 p.204

 這段描寫講陶氏兄弟的「冷戰」,透過洪起鵬和周敦五二人表現出來,十分有戲。洪起鵬一連坐破兩把椅子,還有下文!陶守儀看出他是炫技,有意測試他的深淺,叫人拿了一把紫檀木的古式太師椅,照樣不敵洪起鵬的鐵屁股!

 話說回來,洪起鵬到陶守儀家裡,是為了接風酒,讓人家請吃飯的,一連三把椅子坐不住,是要怎麼個吃法?到最後居然是自己去搬大廳旁邊的石鼓,權充下台階,才沒有再把「椅子」坐壞,但此舉已經令得陶守儀等多人咋舌。

 相隔一天,陶守信還席,請周敦五來家吃飯,正飲酒時,一隻耗子從樑上跑過,爬下許多灰塵,正好周敦五抓到機會!使個輕功身法,飛身上樑,左手三個指頭,把樑捏住,右手伸進壁孔,掏出一隻四五寸長的耗子來。左手一鬆飄然墜地,賽過風吹落葉,一點聲息沒有,洪起鵬看了也很是佩服。

 透過以上描寫我們知道,周敦五和洪起鵬原本水火不容,卻因為共同利益(想佔住陶家武教習大位)而變成心照不宣的好敵友。然而這個均勢在向樂山出現之後即將要給打破了,向樂山打周敦五,是他小孩心性自己找的;向樂山打洪起鵬,卻是對方有意炫技自己找上門來的!洪矮牯自恃硬功了得,要跟向樂山硬拚硬拚他那獨樹一幟的頭髮摔,第二場決鬥將會如何發展呢?

 欲知後續情節,請看下回筆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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