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湖奇俠336：不肖生說「刺馬」故事（之六）

　鄭時和張汶祥無事到達湖北，正是七月初七，這夜天高月朗，微風不動，漢水波平，映著半輪缺月，光明如鏡。船泊黃鶴樓下，樓影也倒映在鏡光之中。

　鄭時是個文青，是個有情人，自古才子愛美人，三兄弟的災劫就應在鄭時身上發生。他們的船泊在黃鶴樓下，鄭時就說要上黃鶴樓去遊賞，走到黃鶴樓上，憑欄俯首，只見江流如帶，夾岸武漢三鎮百萬家燈火，隱約如在煙霧迷離中；幾條秋葉一般的漁船，往來蕩破一平如鏡的水光，下網的聲音，都彷彿送到耳邊來了。二人不覺心曠神怡，相視而笑。

　不肖生在這裡做的白描還算不賴，出自原書第三冊第三五三頁，恭敬抄錄。《江湖奇俠傳》講人的部份多，講景色的部份少，偶爾抄抄也覺得不錯，湖北的黃鶴樓元人沒有去過，只能照抄書，沒法提感想。正遊賞樓外風光的時候，張汶祥聽見悠揚的笛聲，回想起少年時讀過的詩句，「黃鶴樓中吹玉笛，江城五月落梅花」，這是李白的〈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〉。不肖生引這兩句詩，是為了要接續後來的情節，笛聲當然不是出自黃鶴樓，黃鶴樓只是一個過場。講到這笛，元人想起臥龍生的小說《無名簫》，不過跟本回筆記沒有關係。

　張汶祥聽見笛聲，聽出是兩支笛子同吹，覺得好奇，拿來請鄭時分析。鄭時第一個聽出笛聲很遠，不是在黃鶴樓上吹的，再來聽出音調淒涼抑鬱，估量是兩個有心事的女子，在那裡吹弄。不但如此，他還聽出這兩名女子的年紀不大，至多二十多歲，容貌絕不醜陋（兩個正妹），而且她們倆的樂器，是由高明的師父傳授的。

　兩人一搭一唱把故事過場，循著笛聲離開黃鶴樓，來到江邊，哎呀！原來笛聲是從他們隔船發出來的，難怪上黃鶴樓反覺得遠呢！既然出現正妹，故事就開始活絡了，不過少不了另一番描述。不肖生先不刻意寫人，從鄭時張汶祥眼中一路看去，把情景漸次帶入：二人看見鄰船堆了許多貼封條的箱子，艙首安放了一張床，床上枕席異常精潔。床前一張小几，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女郎，盤膝坐在几旁的一張湘妃竹榻上；一枝笛子握在手中，已停口不吹了，側轉臉向坐在床緣上一個年齡稍大些兒的女郎說話。几上也有一枝同樣的笛子，想必是坐在床緣的女郎放下來的。

　兩女郎臉上都沒有脂粉的痕跡（因猜不是船妓、可能是官家小姐），而修眉美目、皓齒朱唇，天然絕麗。因兩船緊緊靠著船舷停泊，鄭、張二人所立之處，相離那床不過一丈遠近，女郎說話的聲音雖低，沒有閉門關窗的緣故，也能聽得分明。

　這一回故事最末是兩位女郎的談話，沒頭沒尾的很難交代。下一回筆記，接續鄭時的艷遇，描寫多抄書多則故事會拉長，但情節演進會盡量快。欲知後續如何，請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