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1月1日 星期四

江湖奇俠310:「火燒紅蓮寺」是怎麼回事(三十四)

 陸小青為了追上常德慶找他助拳,跟柳遲在樹林旁邊分手,追上常德慶之後,原本消極的態度,因為聽到仇人金羅漢的名字,開始變得熱切,但是陸小青並不知情,故事張力開始累積。

 回到柳遲原本等待的地方,陸小青聽到樹林裡的談笑聲,鑽進去找人,半天找不到。常德慶藉口發怒,撩撥陸小青說柳遲人品很差,不要理他我們自己去長沙,陸小青還待分辯,常德慶一個掌心雷就震撼了整座樹林,陸小青下跪求饒,常德慶滿臉怒容。

 故事張力從陸小青追上常德慶開始,一直累積,到常德慶發出掌心雷之後宣洩殆盡,再來故事要怎麼起動?陸小青已經下跪求饒了,常德慶滿臉怒容,這個時候最簡單的解法,就是讓常德慶大罵陸小青。可是這樣寫的話,不肖生就鳥掉了——完全沒關係的事情,為什麼要累贅去寫?樹林子裡的事情還沒交代呢!我們來看不肖生怎麼起頭,抄錄原書第三冊第二七八頁:

 常德慶滿臉的怒容,還不曾回答,祇見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孩子,從樹林中走了出來。那孩子生得眉目如畫,齒白唇紅;頭上二三寸的短髮,用紅絲繩結成五個角兒;身上穿著花團錦簇,儼然一個富家公子的氣概。常德慶覺得這孩子生得可愛,正很注意的看著,不提防那孩子的身法真快,還相隔兩三丈遠近,祇見他面一低,雙腳一墊,已比箭還急的,對準常德慶懷撞將過來。

 這一段描寫很有畫面,讀者可以對比鳥山明漫畫《七龍珠》(ドラゴンボール),悟飯小時候遇上強敵,常常是助跑起飛用頭去撞。小孩子打架到底慣用什麼招式?元人突然想到這個問題,《七龍珠》的劇情線常常是胡搞瞎搞,看了讓人直搖頭,可是鳥山明的畫面充滿動感和魄力。 

 元人看《七龍珠》最愛看這些赤手搏擊,拳打腳踢之後,飛退三丈發出掌風(電影裡面都是噴乾冰)剋敵致命,這其實是黑白粵語片非常愛用的戰鬥模式。鳥山明說他的武打場面都是摹仿成龍電影,他想學的片段可以倒轉快轉,反覆看六十幾遍,但是元人覺得鳥山明應該也看過一些骨灰級的武俠片吧,他的必殺技用法實在很復古。

 小朋友的攻擊模式,描準大人胸腹之間的「好球帶」,氣運全身投懷送抱做自殺式攻擊,這招說實在很危險,如果碰上比自己功力高的對手不是馬上悲劇了?但是在這裡卻是安全的。為什麼?因為劍仙等級有高低,常德慶發出掌心雷雖然很嚇人,在合格劍仙眼裡卻是小孩子把戲。不信嗎?這個小孩子就可以告訴你。

 常德慶這個時候還拄著拐杖往山上走,那孩子是從他上方俯衝而下,硬吃常德慶立足不穩,拿頭撞肚子,孩子頭髮綁了五個尖角,那是一種髮型,叫「總角」,俗話說「沖天炮」,通常是綁兩支,這個小朋友綁了五支,變成劍龍的樣子。這五支總角有什麼用呢?氣運全身的時候,頭髮也變得堅硬,可以刺穿敵人用做武器。

 讀者你看不是嗎?常德慶讓小朋友的總角刺中胸膛,怪叫一聲骨碌骨碌滾下山去。照理說常德慶也有劍仙初級,護體罡氣多多少少,小孩子一頭撞來,先會頭髮散開跟著頭部受創,造成腦震盪或什麼的。可是書裡面寫什麼呢?常德慶練過內功的身體,尋常刀劍都砍刺不入,卻讓小孩子的頭髮輕易刺穿,一下吃痛失去平衡,才會烏龜一樣滾下山,但是滾下山的痛還不如胸口那般痛,讀者就知道小朋友厲害。

 跛腳乞丐滾下山,跌了一個四腳朝天,他本是殘疾人,雖然練了些內功,到底行動不如常人方便,不能像成龍一樣,兩腳一撐地「鐵板橋」挺起來,一定要先翻一個身,變成面朝地,才用兩手一腳支撐起來。讀者想像常德慶翻過了身,嘴裡罵罵咧咧「この野郎、ちくしょう!」罵個沒完,結果咧?就在常德慶奮力掙扎的時候,山上的孩子餓鷹撲兔,一把飛縱下來,腳尖輕輕一點,正好點在常德慶背脊的穴道上!常德慶禁不住全身一軟,鼻尖擦地,伏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!常德慶本來有一身的道法,和多年苦功練成的飛劍(就說他是劍仙初級),奈何讓人制住了穴道,渾身失了知覺,趴在地上就像狗吃屎。

 欲知後事如何,請看下回分解。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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