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月26日 星期五

江湖奇俠235:盧瑞與方紹德的人物小傳(四)



 上回筆記說到,胡大個子十八歲的時候,跟著戲班子到湖南唱戲,只為撫州口音讓觀眾喝倒采,就要糾眾殺人。胡大個子真的很屁孩,除了看別人不爽跟別人輸贏,人生好像沒別的事幹?

 那次唱戲的地點,在湘潭城隍廟,講到在廟裡唱戲,元人最能聯想的是電影《艋舺》,萬華龍山寺的黑道械鬥,胡大個子這齣也是一樣,在城隍廟唱戲,等到觀眾倒采喝將出來,關門放狗,老的小的殺他個片甲不留!

 這種事情真的非常陰險,看戲的人誰會準備挨刀子?這事情現在還有,《蝙蝠俠》電影首映在戲院開槍,濫殺無辜。胡大個子他們是糾眾滋事,十多個青壯男子老早傢伙準備好,以倒采為暗號,廟門又是預先鎖上的甕中捉鱉,老弱婦孺根本一個也逃不掉,所以死傷非常慘重。

 不肖生說清朝二百六十多年,這是第一件械鬥最慘同時也最沒來由的恐怖攻擊,只為了不爽聽到喝倒采,就把台下的觀眾幾乎殺光。正是:

 聽到你一聲在吠 我流下幾滴眼淚

 在關門放狗的夜裡 我們要離別

 這件事情不是觀眾死傷就結束,在殺戮的過程當中,當然哭聲震天,同時也有幾個,本來就不是很湊趣的,先溜出廟門打小蜜蜂的,他們會通風報信,說城隍廟裡出大事了!廟門雖然堅固,有四寸多厚,還包鐵皮,又上了門閂——可是湖南武勇之士更多,內中有一個姓鄧的好漢,拿起廟前安設的兩個大石獅子(霸王舉鼎了吧這是),一手挽住一個,立在廟門中間,左一下、右一下的朝廟門砸,才把門斗碰破。湖南人衝進廟裡去,暴民對暴民,當然看到戲班子就殺!也是不管對方老弱婦孺,外省幹外省,兩邊都死傷難計,結果始作俑者的胡大個子跑了,真他媽的!

 胡大個子逃回江西,仍以唱戲為業,武藝也更練得高強了(欺負弱小而已,算什麼武藝),江湖上也搏得了一點名氣,都知道他的武功高。唱戲唱到四十歲,突然嗓子啞了,不能上台了,有一個吉安的富商,仰慕他的威名,就請他到家裡保鏢。

 盧瑞的爸爸盧敦甫也是吉安的富商,而且是最有錢的那一個,他看到同鄉請了這個胡大個子當保鏢,尋常毛賊不敢靠近,家產越積越多,不覺羨慕,遂暗地裡託人向胡大個子分說,願出雙倍價錢請他來家裡護院。胡大個子根本沒有操守的人,能拿雙倍薪水,有什麼不好?一下就跳槽了。

 那時盧瑞(終於講到盧瑞了!)的年紀正是十二歲,延了先生在家裡讀書,盧瑞自幼聰明絕頂,然極不喜用功,成日成夜的祇歡喜和一班保家的武士,在一塊兒使槍弄棒。從這裡看到,盧瑞是一個滿浮躁,心緒不太穩定的人,搞什麼這種個性居然去修道,想成仙?根本沒定性,一下犯了淫戒,馬上就要死了。

 胡大個子進門後,盧瑞好像得到了新玩具,一心跟著他要練些武藝。盧敦甫愛子心切,並且也希望他多少學點,以後看錢看得住(噗),遂教盧瑞上半日讀書,下半日從胡大個子學武,夜間也和胡大個子做一間房睡覺,以便早晚練習。

 這日,正是八月十四夜間,胡大個子教了盧瑞一會拳腳,很疲乏的睡了,約莫睡到三更時分,矇矓中覺得有人揭動帳門。胡大個子本來凶徒,結仇甚多,再加上替富商做保鏢,隨時隨地都很警覺,提防有人暗算。才覺得帳門一動,立即翻身坐起來,順勢一腿就向帳門外掃去,並沒掃著什麼,卻聽得房中有冷笑的聲音!一回身綽了單刀在手(他向來與刀同睡),一手將帳門撩起,待躥下床來。

 這回筆記切得漂亮,剛好斷在原書第六四回完,下一回筆記,從原書第六五回「失富兒鏢師受斥責 奪徒弟大俠顯神通」開始,敬請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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