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2月25日 星期四

江湖奇俠163:戲說從頭,奇俠大翻書



 《江湖奇俠傳》的筆記進度,是到原書第二冊第五十五回,將近第二冊結束的關口,結果故事卻繞回第四回,從金羅漢傳給柳遲一部《周易》(易經)開始講起。

 所以各位讀者可以知道,為什麼元人堅持要把這部小說寫筆記記錄呢?第四回故事挖的坑,在第五十五回才要補上!這種事情誰會記得?

 元人之前寫過藤田和日郎《潮與虎》的漫畫筆記,曾經有過在故事最後一回丟出第一回的梗──有這種事!但是藤田老師的編劇比平江不肖生密實很多,就算是這樣誇張的伏筆,元人也接得起來。

 而在《江湖奇俠傳》呢,雖然也是照作筆記,但是中間的蕪雜太多,元人每次要釐清故事主線走到哪裡,就已經快要腦力耗竭了,現在終於要走回第一個出場人物「柳遲」的故事,結果元人腦子裡面裝的已經不是柳遲的東西,那怎麼辦?說不得,只好把書重看,順便把之前漏講的事情補上。

 回頭看故事第一回,不肖生其實很早就在舖梗,我們說湖南長沙是奇俠的大本營,這件事情在一開始就有揭露,不肖生從長沙的山和樹就告訴你,柳遲他們家真的地靈人傑。

 第一回第一段先寫樹,見樹先見山,首句開始,說「從長沙小吳門出城,向東走去,一過了苦竹坳,便遠遠的望見一座高山,直聳雲表。」要寫樹的神奇先寫山的壯麗,山雖然高,高到和雲相接了,可是作者不講山是什麼靈山,山只是一個背景,他要講樹。

 再來「山巔上一棵白果樹,十二個人牽手包圍,還差二尺來寬,不能相接;粗枝密葉,樹下可擺二十桌酒席,席上的人,不至有一個被太陽曬著。因為這樹的位置,在山巔最高處,所以在五六十里以外的人,都能看見他和傘蓋一般,遮蔽了那山頂。」

 這段描述單純陳述樹之巨大,山高樹更高,高又壯大,雖然只是一棵白果樹,已隱隱透露出不凡的氣質,就像神木若不生長在阿里山上,也不會有所謂「神木」的稱號,這棵白果樹若不生長在高聳入雲的山上,即便壯大也不覺稀罕,而且早就遭砍伐。

 讀者看不肖生單純描寫,頗覺無聊,元人一開始在寫筆記也是一樣,樹又不是人,有什麼故事可談?這是因為不肖生沒有在這裡下功夫臭蓋。換個鏡頭,來到張大春的鄉野小說《歡喜賊》,裡頭有一篇〈大槐樹〉,從傳奇大槐樹引出一篇英雄哀歌,東拉西扯侃大山,煞是精彩!

 看了《歡喜賊》赫然想起,呀!《江湖奇俠傳》開卷第一回不就一直在講山講樹嗎?當時嫌他囉嗦,沒想到光寫巨樹也是頗有一番光景,張大春看出來了我沒看出來,難怪他是大作家我只是普通讀者(噗)。

 不肖生在這兩段描寫要傳達給讀者的訊息是,長沙有座山,叫做奧林帕斯山;山上有棵樹,堪比阿里山神木。湖南長沙既然有這樣的山和樹,那麼必定是能人輩出,希臘眾神都在這裡住。是不是呢?元人寫了一百六十多條筆記,大家覺得是不是呢?

 這回筆記只講到樹,還沒講山,欲知後事如何,請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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