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

[說短] Gustave Flaubert的〈La Légende de Saint Julien l'Hospitalier〉(聖朱利安傳奇)



篇名:聖朱利安傳奇
原文:La Légende de Saint Julien l'Hospitalier(法文)
英譯:The Legend of Saint Julian the Hospitaller
作者:Gustave Flaubert(福樓拜)
收錄:Trois Contes(三個故事)
原始:1877
特殊:福樓拜生前最後發表作品


 〈La Légende de Saint Julien l'Hospitalier〉(聖朱利安傳奇)是Gustave Flaubert生前最後一本作品,叫做《Trois Contes》的短篇集其中一篇,另外兩篇分別是〈Un cœur simple〉(簡單的心)和〈Hérodias〉(希羅迪婭)。

 元人對Flaubert作品認識很少,只有看過一次《包法利夫人》(Madame Bovary),知道他是寫實風格的作家,文字很華麗,僅此而已。看〈聖朱利安傳奇〉是因為Yann Martel的《Beatrice and Virgil》(標本師的魔幻劇本)有提到這個短篇,本身對Flaubert很有興趣,就去找來看,元人總是喜歡搜集世界知名的短篇小說。

 〈聖朱利安傳奇〉的類型很特別,有點像神話,又是人物傳記,又具有宗教意涵──故事的曲折及精彩甚至神追希臘悲劇《伊底帕斯王》(King Oedipus),但元人的結論是:「Flaubert擅寫典型人物。」以我對作者的粗淺認識,Gustave Flaubert就是很擅長塑造典型人物,像Madame Bovary,像Saint Julien。

 Saint Julien這個人物典型,集兩種衝突矛盾於一身,而且是非常極端的,他既是武士,又是教士;慈悲為懷卻又刻薄殘忍,元人之前用「太極圖」來形容臺灣小說家吳心怡筆下的半神半人「賀賀蘇達娜」,其實Flaubert筆下的Saint Julien也就是另外一種型態的賀賀蘇達娜,他的個性完全是一幅太極圖,美善到極有醜惡,醜惡之餘有美善,就像太極圖的陰魚陽魚,陰中有陽,陽中有陰。

 Julien的父親是莊園領主,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,小嬰兒的時候像天使一樣純潔美好,父親母親分別聽到波希米亞人和老教士的神秘預言,一個說他會榮華顯貴,一個說他會成道封聖,不管怎麼樣都是有好沒壞,但是他們似乎忘了中間有夾雜一句叫做「血腥遍地」。

 相貌俊美的Julien在少年時就表現出暴力嗜血的性格偏差,元人稱之為「沒有仁心」,因為他從小受寵,沒吃過任何苦頭,一個從小就習慣別人千依百順的人,對於他人的同情心幾乎是不可能會有;他上教堂望彌撒,受到一隻小白鼠打擾,一氣之下把小白鼠打成肉醬,如此凶殘的殺戮行為不但沒受父母譴責,反而還更加鼓勵──因為做為領主之子,狩獵是一種體能訓練,而狩獵基本上就是合法殺生。Julien的父親為了寵他愛他,買下大批鷹犬供他驅使,腹地又有森林可以供他恣意馳騁,少年Julien以狩獵為名,有父親的財富與權力在背後襄助,真真正正地,成為了他那領地的混世魔王,有事沒事濫殺動物。

 民間傳說Saint Julien人生故事中最耐人尋味的一段,是他「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」,而後用餘生行善贖罪,最後終於得到升天。Flaubert這篇〈聖朱利安傳奇〉大致也是如此,全篇故事最高潮在於Julien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,因為他前半生所造殺孽太重。

 究竟是為了什麼,Julien的濫殺無辜會受到詛咒,讓他背負血手弒親的罪名,掉落苦海深淵呢?而Julien的得道升天又是怎麼回事呢?這,當然元人不能講,大家要自己去看的。

 本篇〈聖朱利安傳奇〉因為是短篇,感覺作者Flaubert的渾身筆力受到限制,施展不開,Saint Julien的一生傳奇可以說是波瀾萬丈,但是受到篇幅限制,其實沒有辦法表達得完善,只有在幾處重點照顧到。元人感覺最受驚嚇是Julien如中瘋魔,從打獵途中回到城堡,即將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血手弒親那幾段:Flaubert說「天上的星星像是都降落下來,變成森林裡動物的眼睛。」每一雙眼睛都像是死靈,都是曾經慘死在Julien冷酷無情的刀、劍、鷹、犬之下的動物之靈,Julien放肆屠戮的殘忍個性終於給自己帶來報應。

 雖然〈聖朱利安傳奇〉只是短篇,篇幅太短以致於華麗文字排比堆砌,讓讀者有消化不良之感,但是Flaubert在情節的曲折變換的確是大師手筆,每一次轉折都讓Julien性格從一個極端變化成另外一個極端,過程順暢流利,毫無生搬硬湊之感。

 講到這裡忍不住要酸一下007系列小說的作者Ian Fleming,Fleming塑造James Bond也是把他當成一個典型人物,也是兩種極端性格的結合,但是Fleming的功力就沒Flaubert這麼好(雖然同是F開頭),完全是為典型而典型。

 讀者看007小說如果看到James Bond前一頁喝Vodka Martini把妹調戲,後一頁打赤膊塗黑臉在尖石路上匍匐前進,完全不需感覺奇怪,因為James Bond的人物設定就是如此,跟Saint Julien真的很像,只是Fleming做得不夠圓融,沒像Flaubert那麼藝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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