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下,大石上,金色死神盤膝而坐。
鍊子流星鎚就在手邊,夜風陣陣吹過草原。
死神在等。
等一條幽魂前來赴約。
◎
「飛龍斬」展龍飛人在馬上,心神迷茫,座下神駿四蹄翻飛,載著他逆風而行奔向死亡。神思恍惚間,展龍飛隱約看見,死神全身披盔戴甲。
那一身金盔鐵甲,居然都是冥紙紮成。
◎
雙方逼近一箭之遙,石上死神見展龍飛仍不下馬,大喝一聲「放肆!」
其聲沙啞,並不洪亮,然而展龍飛跨下座騎卻如當頭中鎚,七孔流血!
於此同時,展龍飛鼓其餘勇,馬背上施展「一鶴沖天」躍至半空中,寶劍出鞘「劍魂化龍」,淡青劍氣化做三尺青龍,張牙舞爪破空殺至!
好死神,此時眼也不睜,鍊子流星鎚隔空相接,頭鎚、腰鎚、當心一鎚──流星三連擊將青龍劍魂打成粉碎,水火雙鎚卻也傷痕累累。
「雲龍子的『蒼穹神劍』?」金色死神說。
「總算你沒瞎了狗眼!」展龍飛說。
「放肆!」
金色死神冷哼一聲,展龍飛應聲吐出黑血。
這時展龍飛看得分明:金色死神眼眶深陷,盤膝端坐迎風傲立。
即使敵人就在眼前,他仍然沒有睜開眼睛。
◎
「我殺了汪落山。」展龍飛說。
「廢話少說。」金色死神說。
「你沒看到我鞍旁的人頭,就肯輕易放過我?」
「腐骨掌的腥甜毒香,老夫在這二十年來不曾或忘。」
「我聽說汪落山你我的兄弟。」
「丁大麥也是我的兄弟。」
「我殺死丁大麥,是因為他欺凌弱女。」
「汪落山弄瞎老夫一雙眼睛。」
展龍飛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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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也許你早就知道,除了我師門真傳『劍魂化龍』,天下間再無別種武功,能利用汪落山遁逃的時機將之擊斃?
「也許你早就知道,我為了殺汪落山,肯定會先挨他的『腐骨掌』?就算你幫我逼出一口毒血,我仍然逃不掉要弄瞎一雙眼睛?」
金色死神不動如山。
「老夫早就知道的是……御貓展家的嫡系血脈,跟我們犬神汪家的旁系子孫,為了一個賣唱女子爭風吃醋,出劍殺人。」
展龍飛無語。
他的師父「雲龍子」在他下山以前,曾經給予三句警告:
其之一,不可曝露自己「御貓」展家的身分。
其之二,不可與來路不明的女子交往過深。
其之三,不可招惹「犬神」汪家的人。
只要不違背這三條戒律,則他闖落江湖一帆風順;如果違背這三條戒律,則神仙難救無命之人。
偏偏展龍飛下山不久,就把三條戒律全都犯了。
「老夫備有駿馬送君啟程──展少俠,你好生去吧!」
展龍飛掙扎著起身,背上的創口仍然咬人。
「汪落山既死,往事老夫不再過問。只是我們汪家已經發出追殺令,不殺御貓不解恨!此去小心『公子小白』汪皓以及『百變千面』汪無顏二人,老夫再歇一會兒,恕我不送了。」
展龍飛板著臉孔全不領情,騎著死神的黑馬恨恨歸去。
月光下,大石上,金色死神筋疲力盡,陷入了深深的長眠。在他的手邊,還留有生前最愛用的「水火雙流星」,一身盔甲都是冥紙紮成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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