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

筆記040:兄弟草與五車之術

 《帶子狼》故事其之七十五是〈兄弟草〉,其之七十六是〈柳生草術〉(柳生草術.五車之術),這兩篇是一個完整的故事,但是切開做兩個單元,因此在故事其之七十五〈兄弟草〉當中又出現了一次特例:「故事當中完全沒有出現帶子狼。」之前在〈柳生封迴狀.序篇〉也玩過一次,現在講柳生草忍的「絕代雙驕」又玩了一次。

 胖和尚「日玉」與瘦和尚「月玉」同是柳生草忍的成員,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,其中弟弟「月玉」因為資質較佳,受有柳生草術「五車之術」的訓練;而哥哥「日玉」則是玩世不恭的酒肉和尚,出場時正準備跟寡婦結婚,美夢卻為突來的上級所破壞。

 召集草忍的意思無非就是要暗殺拜一刀,但是上級怎麼不要直接去找「月玉」呢?既然上頭認為月玉才是秘密武器。真正的原因在於:看似淡薄寡情的月玉,居然跟個女人跑了!由於他是訓練精良的柳生忍者,使用一般的追蹤術根本找不到他,因此,才要先把目標鎖定在哥哥「日玉」,利用他們兄弟的羈絆來把月玉找出來。

 僧忍「月玉」精通所謂的「柳生草術.五車之術」,所謂「五車」指的是「喜車」、「怒車」、「哀車」、「樂車」、「恐車」,修練此術之人先要抹殺自己的七情六慾,不管在任何情況下表情都不能有變化,先去除了自己的情緒,才能真實掌握到他人的情緒。月玉從小就受此草術的殘忍訓練,長大後變成了一個對於世上萬事萬物都無動於衷的冷面僧侶。他的潛逃,並非為著男女之情,而是帶同一群孤兒與照顧他們的女子躲入深山密林,他想藉著小孩兒的天真無邪讓自己恢復人類的感情,可惜宿願未竟,老哥便已找上門來。

 接下來的故事,是僧忍「月玉」對於「帶子狼」的威逼恐嚇。月玉本身武功不高,如果和拜一刀正面相對,只有死路一條。但是他的「五車之術」,是利用敵人周遭所認識、所接觸的人給予敵人心理攻擊,施加壓力,所以在故事演進過程中,我們會看到拜一刀幾乎變成瘟神,只要路上誰跟拜一刀、大五郎有講話、有接觸的,全都得死!

 把敵人生活周遭的喜、怒、哀、樂全都拿走,帶給他們以上情緒的人全部殺卻,只留下無邊無際的恐怖,猶如坐上狂亂之車,這是「柳生草術.五車之術」最大的奧義之所在。看到這裡有沒有發現這個單元很像古龍小說?因為這種手段是古龍小說的反派常用的,魔頭不必現身,但是主角一邊旅行,一邊心理壓力越來越重,所到之處,盡是一片死寂;所遇之人,全部變成死人!

 利用敵手的周遭之人、親愛之人施加精神壓力的心理攻擊,這種戰法其實在外國小說還更常見。首先我推薦Mary Shelley(瑪麗.雪萊)的《科學怪人》(Frankenstein),再來則有John D. Macdonald(約翰.D.麥唐諾)的《恐怖角》(Cape Fear),第三個則是Lawrence Block(勞倫斯.卜洛克)的《通往墳場的車票》(A Ticket To The Boneyard)。時序上由古典到現代,娛樂性也是由低而高。跟《帶子狼》漫畫比較不同的地方在於,西方小說寫到這種心理戰法,都會把反派角色營造成光芒璀璨的「天煞孤星」,怎麼樣也讓讀者難以忘記;但是在《帶子狼》的書中表現起來,月玉只是一個奉旨辦事的,無奈的棋子而已。

 〈柳生草術〉最後,月玉受到拜一刀會心一擊,但還未致命,他請求拜一刀將他帶到水邊,想看看自己臨死前的樣子。臨水自照之下,他講了這樣一段告白:

 「還是……我的臉還是沒變……

 「雖然是這麼痛……這麼苦……

 「啊啊……悲哀呀。」

 其實讓僧忍月玉哭笑不得的並不是「五車之術」的後遺症,而是柳生集團山高海深的組織規範吧。難怪藤澤周平會直指核心暗示說「武士就如同上班族!」捧著人家一碗飯吃的辦公室菁英們,應該都能懂元人在說些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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