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8月3日 星期六

江湖奇俠355:不肖生說「刺馬」故事(二十五)

 接續上回筆記,故事的時間點是鄭時發現柳無非和馬心儀「白晝宣淫」,在大白天就幹得很歡,回臥房抓了一本書,在西花廳假裝在讀,心裡卻思緒雜沓,不知道應該直接抓刀,殺死那對姦夫淫婦,而後回刀自盡的好?還是假裝不知情,帶柳無非遠走高飛的好?(後者肯定不可行)。想來想去,發覺事態嚴重,紙是包不住火的,就算沒發現二人醜事,馬心儀也絕不會留他快活,因為山東巡撫的馬心儀,政治名聲不能留污點,不可能讓更多人知道,他的結義兄弟就是四川的大鹽梟。因此鄭時只有掌握住馬心儀的醜聞,跟張汶祥自己逃走,才能保全一時性命。正在思想的時候,張汶祥散步回來了。

 張汶祥回來看到鄭時臉色不對,但他沒想很多,因為他出門有精彩的事情要跟二哥分享,也就是第八十八回回目寫的「張汶祥長街遇俠」。讀者須知,《江湖奇俠傳》本來就是專門要記載奇人異事,張汶祥長街遇俠並不奇怪,透過張汶祥的口大講故事也不奇怪,是沒事把焦點岔開,要講刺馬先講通姦才奇怪!(噗)張汶祥在街上遇見兩個奇人,跟後續故事是否有關聯,還不是很清楚,在此也是恭敬抄錄。

 張汶祥講自己出了衙門,到街上閒逛,看到一個癆病鬼也似的人,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,低頭曲背的向前走。這種形象,男人一臉病容,衣服又穿得破,走路低頭又駝背,看了真的很衰小,接下去看不肖生怎麼形容。

 張汶祥續說,那走路的形象,一歪一扭的,簡直是一口風來就得吹倒了的樣子。左手提了一根尺多長的旱煙管,右手擎著一個酒葫蘆,邊走邊用嘴對正葫蘆,仰面咕嚕咕嚕喝下酒去。喝了這口酒,又將旱煙管送到嘴邊,呼呀呼呀的噓幾口煙。

 這一段形容就很傳神,看起來病病歪歪的衰佬,想說應該是「藥罐子叔叔」,整天吃藥吃個不停吧?不是!左手煙管右手葫蘆,一張嘴忙著不知道先抽煙還是先喝酒——這是哪門子的王八烏龜,嫌命長嗎?雖然很誇張,卻讓讀者印象深刻,而且這個招數古龍有摹仿,出現在《蕭十一郎》。蕭十一郎初出場,躲在樹林子裡喝酒、吃滷蛋,蛋吃得很多、酒也喝得很多,吃一口蛋喝一壼酒,轉眼間酒已經喝掉二十多壼,滷蛋也吃掉二十多顆,但是他的眼睛越來越亮,完全沒有喝醉的意思。這所謂江湖異人,都是很超乎邏輯想像的,不誇張寫就沒有意思,但是後面的故事要能配合,方能顯出作者為文真本事。

 這個癆病鬼斜斜歪歪的走,後面跟著很多路人等著看笑話(想看他跌倒/出車禍),可能還有人開賭盤,賭他到底是吸煙的時候嗆死,還是喝酒的時候嗆死?總之也就是チャンス、チャンス。這個癆病鬼拐進了一條窄巷,窄巷裡有一輛騾車抄近路趕出來,那騾車是空的,走得很快,車把式沒看路,當頭就把癆病鬼撞上!

 這下好了,莊家通殺,原來癆病鬼不是吸煙死也不是喝酒死,是給白目的騾車撞死!(是這樣的嗎?)欲知後事如何,請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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