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道長] Elephants Can Remember（問大象去吧／大象能記得）

書名：Elephants Can Remember
中譯：問大象去吧（遠流）／大象能記得（自行翻譯）

作者：Agatha Christie

原始：1972

系列：白羅長篇31

 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是白羅系列倒數第二部長篇，Mr. Oliver最後一次跟白羅老爹（白羅伯XD）聯手辦案。從故事架構看來，它是一部摹仿前作《Five Little Pigs》（五隻小豬之歌）的舊調重彈；從故事順序來看，它是承襲《Third Girl》（第三個單身女郎）的「孔雀」（指愛炫燿的人）符號再加以發揮，這次採用的符號是「大象」。

　一般讀者在看的時候不清楚來龍去脈，真的會以為這就是一部很單調無趣的書，老調重彈、翻查舊案，Mr. Oliver一直講一些老太婆笑話，找老朋友（即大象群）聊天搜集心理證據；白羅老爹更悶，只會找他那群「卡拉OK長青團」的叔叔伯伯一起來撥火，企圖死灰復燃……這本書到底有什麼好看的？

　元人憑良心告訴你，非常好看。

　克莉絲蒂生於1890年，死於1976年，享年八十六歲。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寫於1972年，阿嘉莎嬸嬸八十二歲的作品。

　一個創作者的年紀，會影響到她寫書的品質，這是毋庸置疑，元人從《Third Girl》開始感受到阿嘉莎嬸嬸行文較難精準確實，贅字變多，是不是在凸顯Mr. Oliver的人格特質不得而知，可是就小說創作來講是個硬傷；《The Hallowe’en Party》（萬聖節派對）也有這個毛病，有些線索閒閒帶過，以為後面會講，結果就斷了！（例如「大象」）。論理的部分也變得很多，作者在創作時帶有負面情緒，感傷、無奈，覺得世風日下，人就是有可能不為什麼而殺人，或者只為了沒有道理的事就殺人，《The Hallowe’en Party》是白羅系列最黑暗的一本。

　來到本書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，元人首先要澄清，雖然都是翻查舊案，雖然請問大象很容易聯想到五隻小豬，但是阿嘉莎嬸嬸並不是像元人之前亂想的「她只是自己抄自己。」同樣的題材、類似的架構，阿嘉莎嬸嬸寫出了另外一種風格，是溫馨感人迎向光明前程的風格，是洗盡鉛華無招勝有招的風格，這種事情她常常在做，就像她拿《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》（格雷的畫像）寫出自己的經典《Five Little Pigs》一樣，這一次是拿《Five Little Pigs》變出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——或有摹仿，但不是抄，她是取一個既有的模子來加工變化。

　孔雀，意指愛炫耀的人，Mr. Oliver的動物園之一。大象，記得往事的人，Mr. Oliver的動物園之二。《Third Girl》裡面只有一隻孔雀，這本長篇裡面有一堆大象！所以才叫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，大象能記得，而人類能遺忘。

　這本長篇在講的也是追查舊案，跟《Five Little Pigs》同樣的套招，有一對年輕男女要結婚了，但是女方的身世有一點陰霾（父母因不明原因同死，頭部遭槍擊，研判為雙重自殺），造成婚姻上的阻礙。《Five Little Pigs》裡面是女生不查清楚不願嫁，這本長篇是女生的準婆婆（男朋友的媽媽）找上這位女子的教母，著名犯罪小說家Mr. Oliver，希望她能代為詢問，到底是女生的媽媽先斃了爸爸再自殺，還是爸爸先斃了媽媽再自殺？這個無理的要求，正應了章回小說的一句老話：「漫天撒下鉤和線，從此釣出是非來。」

　這本書是克莉絲蒂八十二歲的作品，令人驚訝的是，雖然洗盡鉛華、不講花巧，結構居然還紮實緊密，沒有因為作者年紀大就推托亂寫，故事是比較單調，可是合理性還比她年輕時寫壞的作品更好一些。當然這一本仍然屬於「進階版克莉絲蒂」，沒有追著Mr. Oliver出場的長篇一路看下來的話，會感覺很無趣，讀者若未讀過《After the Funeral》（葬禮變奏曲）也不會知道情報達人Mr. Goby原來也有哽，這些都是需要閱讀經驗的累積。元人在這裡不客氣講一句「非常好看」，背後的原因在於元人整系列連長篇帶短篇全部讀完。

　白羅再一本就要謝幕了，我們可以看到克莉絲蒂的感傷，當然不是感傷白羅已老，應該是感嘆自己的年紀，朋友的死別，而且她也經歷過二戰，所以白羅系列越寫越現實，對人性越來越難信任，可是感謝阿嘉莎嬸嬸，她挑了一個非常恐怖邪惡的題材來經營，卻送給讀者一本溫馨小品，這樣的舉措只能說佛心。

　《Elephants Can Remember》這裡頭的舊案，真正細想起來是非常恐怖且殘忍的，非常八卦報上頭版的，讀者千萬不要因為沒有出現屍體就以為只是輕描淡寫，那是因為作者把鏡頭拉遠，感受不到事件的張力，不然那件舊案真的想來非常恐怖，而且照樣有盲點和詭計。

　因為故事很簡單，元人也不要講太多，只想提醒讀者諸君，千萬不要輕視小說大師的任何一部作品。以克莉絲蒂來講，說她短篇很糟糕那是罵不還口的，說她長篇寫不好……我想你最好多看幾遍，而且要看英文，英國版（HarperCollins）的英文文本，比較能做出正確評價。

　元人鑽研白羅系列到現在，感覺深深被嬸嬸打敗（這哪來的繞口令），原本放棄不做的兩本長篇，《The Big Four》（四大天王）跟《The Clocks》（怪鐘），現在也決定拿回來補遺了！只是這不是很重要，我們要先讓白羅謝幕，跟著有機會，再來回頭補遺，因為白羅系列結束以後，克莉絲蒂說書的重點是獨立作品，還有瑪波小姐（Miss Jane Marple）系列重開機。

  下一回說書，白羅謝幕，「我結束的地方就是我開始的地方」，敬請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