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1月8日 星期二

江湖奇俠220:藍辛石與張三的故事(七)

 這回的故事從Henry James談起,先拿他的小說做一個引言,我們來講《The Turn of the Screw》。這本書在臺灣有兩個翻譯版本,都是從故事的內容和題材做出發,一個叫做《碧廬冤孽》,一個叫做《豪門幽魂》。

 《The Turn of the Screw》是個鬼故事,講一個女家庭教師受僱於神秘的高富帥莊園主,要替他照顧兩個天仙般可愛的姪兒姪女,等於是當家教兼當保姆。而在這任職的過程中,女家庭教師居然發現自己看到鬼耶!到底是怎麼回事呢?

 莊園的名字叫做Bly,音譯為「碧廬」,《碧廬冤孽》非常的文雅,文雅到讓人滿頭霧水,就算明講了它是鬼故事,元人還是花了很多心力去把它弄懂(簡單來講就是直接看原文)。而新譯本的《豪門幽魂》呢,是直接切中核心,把「鬼故事」的題材破梗,倒是好懂一些。

 可是,作者原訂的書名《The Turn of the Screw》到底是什麼意思?其實那是作者的暗喻,他在告訴讀者,我這一本小說要玩的技巧是,故事張力從一開始就在緩步提升,越升越高、越升越高,到達頂點時戛然而止,所以他用「轉螺絲」(the turn of the screw)做暗喻,用在書名真是覺得非常的突兀,當然,也很經典。

 元人刻意提起Henry James,就是要告訴大家,藍辛石和張三的故事,現在即將進入最高潮,也就是開始在「轉螺絲」了。首先不肖生舖梗說,藍辛石從劉家回來以後閉門不出,每天只是焚香祭拜小木偶,但是都無法跨出大門,然後新寧縣的鄉紳揪團來拜訪,帶出「三腳吊睛白額虎」為禍人間的消息,希望請他出面解決。

 藍辛石透過跟鄉紳的對談,講出他不能出門殺虎的苦衷──因為限數已滿,再殺就要遭天譴,這個「九十九」到「一百」很值得玩味,元人想到的是香港漫畫《海虎》(第一部至第二部)。

 海虎白軍浪修煉「磁場轉動」到九十九萬匹力量,照理說已經是天下無敵,因為再上去「一百萬匹力量」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,催谷過度就要爆了!書裡面講「一百萬匹力量」是「自毀境界」,你催得出來也就是最後一擊了,故事張力十足十。

 回頭看《江湖奇俠傳》,藍辛石殺虎已滿九十九隻,再多一隻他就要遭天譴,可是現在鄉紳揪團來拜託,他自己也是不甘寂寞,那正好──利用這個機會再求一次祖師爺(獵神小木偶)。

 原書第三冊第七五頁,藍辛石吩咐家裏人焚香點燭,自己將頂上髮結抖散,分披在兩邊肩膊上,從神龕上取下兩片竹○(此字為難字,竹字頭加一個兜)製成的卦來,跪在神龕下面,伏地禱祝。

 不肖生寫得藍辛石那麼大陣仗,沒別的意思,就是要表示事態嚴重。所以這段描寫跟著,藍辛石跪了,一眾鄉紳也跟著跪,跪求拜完開始擲筊。連擲七八次,落地都仰,卦樣沒有改變過,看在眾鄉紳眼裡真是一頭霧水,這卦象一連七八次都沒改變,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?

 這時候藍辛石叩了一個頭起來,悠然嘆道:「祖師硬不答應,奈何,奈何!」然後開始解釋卦象。臺灣的宮廟在求神問卜也會擲筊,但是卦象跟《江湖奇俠傳》書中似乎不盡相同,以下以書中為準。

 藍辛石說道,這卦兩片都仰落為陽卦,都俯落為陰卦,一仰一俯為勝卦。從來問卜,得勝卦最好,陰卦次之,陽卦最下。得陰卦而勉強出獵,雖不得獸,可無災禍及身;得陽卦則萬不可動,勉強必災禍立至!

 這樣一描寫又把故事張力加強了,前面講祖師爺託夢警告「九十九不可忘!」聽起來很像推託之辭,現在在眾鄉紳面前直接問卜,連續七八個陽卦動都不動,表示這趟出門非死即傷的了。可是在藍辛石來講,他一向嫉惡(獸)如仇,就算拚著性命不要,也想為地方除害的了,祖師爺雖然不許出獵,然而叫他家裡蹲裝孫子,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!

 這個時候更巧合了,對門山崗之上,震山動谷的一聲虎嘯,眾紳士登時都驚變了顏色。而藍辛石呢?他奶奶的,當場變身「超級賽亞人」!

 欲知故事張力又將如何推昇,請看下回分解,下回我們從《七龍珠》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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