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賀蘇達娜07：琵琶袖

　這篇故事是《二十二門》五則短篇中比較平淡無味的，但仍有超越前面五則故事的水準，在《賀賀蘇達娜》系列第二冊的五則短篇當中，作者已經清楚掌握了敘事風格，文字也鍛煉到瑰麗華美，雖然說情節有點無聊，畢竟不失為可看之作。

　〈琵琶袖〉的故事主題是「身分認同」，作者運用各個意象來暗示讀者這回事：首先是「蝴蝶長出了蜻的翅膀。」（彩色蝶翼變成透明的蜻翼）、再來是「不曾殺生卻有血跡斑斑的三劍一刀」，第三個則是「名喚琵琶卻不是琵琶的袖子。」其中「血跡斑斑的三劍一刀」是這則故事的正主兒，想要透明翼的蝴蝶和名喚琵琶的袖子只是用於主題的陪襯。

　本則短篇的華生角色是「薩哈絡」，根據之前的故事公式，每逢薩哈絡出場必定跟弗朝皇室有關聯，而且必定扯上他暗戀蘇達娜的老梗（爆）。這則〈琵琶袖〉也是，蘇達娜出場的戲份都在暗示這則短篇的謎底，跟想要討論的主題，而薩哈絡負責帶出主要故事情節。

　故事是這樣的：琵黎尼帝後宮的如露妃子，在她的宮殿後方有個破敗小屋，原本無人知曉，是因為有一天她生的皇子（就叫「如露皇子」）給宮女捉弄，關進破敗小屋，在裡頭發現了血跡斑斑的三劍一刀，這才引起宮廷重視。

　第一個，後宮出現刀劍，兆主不祥；再來呢，那三刀一劍上頭又是血跡斑斑……天哪，別要是有人在那破敗小屋動用私刑吧！

　既然後宮發生危安事件，那麼理所當然，掌管宮廷警備事務的「衛尉」薩哈絡必須要出面處理，這就又把神秘事件扯回了賀賀蘇達娜身上。薩哈絡找賀賀自然不妨事，大夥兒喝酒聊天嘛！可是蘇達娜……薩哈絡很久沒見蘇達娜了！

　〈琵琶袖〉的故事情節非常簡單，簡單到近乎無聊，完全沒有曲折離奇的情節，蘇達娜只是接收了賀賀轉交的三劍一刀，把這四個傢伙叫起來問案！謎底就不打自招了。值得一看的反而是作者吳心怡極力刻畫的大量描寫，包括賀賀蘇達娜的衣著、刀劍本身的形式規格這些東西。

　薩哈絡的純情青春夢（爆）當然也是賣點之一，換做元人是薩哈絡，看見心愛的蘇達娜也會開心／緊張到說不出話來，結果蘇達娜雖然面無表情，還是開金口說了一句：「這留下，明天告訴你。」元人心想薩哈絡的心情大概就像周杰倫那首對唱金曲〈屋頂〉所說的：

　「半夜睡不著覺，把心情哼成歌，只好到屋頂找另一個，夢境……」

　而關於身分認同是怎麼回事呢？作者吳心怡利用蘇達娜與非人之物（蝴蝶）的閒談帶出一點端倪，蝴蝶長出了蜻的翅膀，原本色彩繽紛的蝶翼變成了無色透明的蜻翼，為什麼？因為蝴蝶不喜歡自己，想要變成蜻蜓？

　用這個概念套用在血跡斑斑的三劍一刀，可就很明白了，雖然有點滑稽。蘇達娜開導非人之物時說：「你看我這袖子，雖然叫做『琵琶袖』，但它還是袖子，並不是琵琶。」話都已經嗆這麼明，如果非人之物還聽不懂，那就只好……？

　元人讀這則故事有種古怪的想法：「賀賀蘇達娜辦案，還真是『只准州官放火，不許百姓點燈！』」蝴蝶裝上蜻翼不會成為蜻蜓，琵琶袖以琵琶為名終究只是袖子，那……「賀賀蘇達娜」這個集合名詞憑什麼可以犯規存在，既男又女？

　賀賀蘇達娜在初出場的時候，感覺還比較像是與世無爭的「御用閒人」，鍾天地之靈秀，得無上之神通，平日只談風月，不談政治，偶爾舉手之勞幫忙弗朝皇室解決疑難雜症，這也就罷了。但是看到這篇〈琵琶袖〉，沉默寡言的蘇達娜居然一反常態變得很愛說教（雖然是對「非人之物」而不是對人），而且明明就很簡單的問題，還要故弄玄虛搞得薩哈絡情絲繾綣，個人覺得未免也太不厚道了點。

　原本賀賀蘇達娜的設定只是弗朝的一份子，特立獨行的半人半非人，但是作者越寫越狂，寫到後來，沒有「佛」的弗朝都有了鬼（魑魅魍魎），既然有鬼當然會有神──賀賀蘇達娜就是神！作者刻意在造神。

　感覺真是啊……故事雖然變得精緻，調性卻不如之前有趣。

　圖片取自「博客來網路書店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