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翎的作品我大概看了三分之一，主要集中在他的前、中期創作（1958-1970）。當時他人在臺灣打拚，是「真善美」的王牌作家，在臺灣武俠界的排名僅次於臥龍生，「臺灣三劍客」他排第二。
司馬翎跟金庸一樣，都是「學者型」的作家，學問之博、雜令人咋舌。他和金庸最大的差別乃在於──他的表達能力極差，小說只看一次絕對不會想看第二次，但偏偏好看的地方一定要看上兩次才會察覺，跟金庸小說的鋒芒畢露相差很大，而且他也無緣修改。
司馬翎的小說每部都有可談，今回要講的乃是《紅粉干戈》。這部小說我只看一遍，還不能做出精確的立論，但是光就題名而言，它呼應的可是一個，如同太極圖一般「剛柔並濟」的劇情架構。
《紅粉干戈》的題名是兩個詞組：「紅粉」以及「干戈」，正好對應著陰陽各半的故事結構，因此筆者稱之為「太極圖」的劇情架構，不單是因為它可以切成兩半，一陰一陽；更是因為它相互映襯──陽中有陰、陰中有陽。
《紅粉干戈》的前半故事是「干戈」──主講武林競技「金鰲大會」，從開頭到中段，重點都是擂台賽，殺聲震天陽剛氣息重，作者則利用主角「王元度」的愛情故事予以調劑，是謂「陽中有陰」。
《紅粉干戈》的後半故事是「紅粉」──主講「柔情蝕骨幫」大發雌威。在巾幗英雄似水柔情大軍壓境之下，故事基調自然以陰柔為主，而作者司馬翎反倒於此時來強調男主角「王元度」和男配角「錢萬貫」的男子氣概，是謂「陰中有陽」。
太極圖的本身是一個黑白相間的圓，拆開可以成兩塊：「陰魚」（黑的）和「陽魚」（白的）。可是陰魚陽魚也並不是全白全黑，至陰至陽，其妙處就在於那關鍵「一點」：陰魚之眼白、陽魚之眼黑。因為有這麼「一點」的存在，陰魚陽魚變成「陽中有陰」「陰中有陽」，太極圖的功用也才臻至完備。
如果說要把太極圖運用在劇情架構，司馬翎的《紅粉干戈》可說是武俠小說不二之選；但是要說到把太極圖運用到人物設定，就不是那麼簡單。武俠小說最多只看到「雙驕」，只能分出陰魚陽魚，最多是讓兩位主角相互呼應，性格複雜不那麼單純；可是能真正二者合一做到「太極」嗎？那除非是雙重人格！
吳心怡的《賀賀蘇達娜》由於是玄幻小說，題材方面不受限制，就解答了筆者所提出的這個疑問。「賀賀蘇達娜」是兩個人，也是一個人。看成兩個人的話，男的叫「賀賀」，女的叫「蘇達娜」，賀賀只在晚上出現，蘇達娜只在白天出現，賀賀十分好客、蘇達娜偏愛僻靜，兩個人各有各的本事、各有各的脾氣。
要看成一個人的話，賀賀跟蘇達娜其實存在於同一個身體。賀賀是男身女相、蘇達娜是女身男相，只是都相當靈秀而俊美。男性屬陽的賀賀，只活在黑夜當中（陰中有陽）；女性屬陰的蘇達娜，總在白天跟萬物對話（陽中有陰）。賀賀蘇達娜的一為二、二為一，陰中有陽、陽中有陰，正是太極圖運用在人物設定最具體而明白的表現，於此正好與《紅粉干戈》作一比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