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1月7日 星期六

筆記046:拜一刀怒海巿橘

 這一條筆記的標題有點文言文,想那個「購買」的單字想了很久,後來想到是「巿」,一個字就可以代表「購買」的意思,啊──偉大的中文(讚嘆)。

 拜一刀自從跟裏柳生正面衝突以後,原本屬於柳生家的刺客突然都不見了!隨之而來的,卻是嗅到血腥肉鹹蜂擁而來的群鬼,也即是「貪求賞金的滿地餓鬼」。連續幾章故事都在舖陳這件事情,原本賞金只有五十兩黃金,吸引不了獎金獵人;但是老虎烈堂一口氣將賞金提高到「五千兩」!連原本的賞金共有「黃金五千一百兩,白銀五十兩」,這可就讓「撲殺帶子狼」變成了全民運動,男女老幼無不為之瘋狂。

 五千兩黃金哪~~

 拜一刀跟群鬼的作戰乏善可陳,因為他根本就會贏的,現在他的對手都不是真正的武士,也沒什麼高強的武藝,頂多弄些飛針吹箭的嚇唬人,他根本不用「撒手鐧」也都能輕鬆解決,所以故事進入沉寂。

 比較有趣的是拜一刀和庶民的互動,當時日本一般的庶民都是農民,每年讓幕府的歲貢逼得要死。為了多吃一口飽飯,他們也決定撲殺帶子狼。而……拜一刀是否真的如此無情,連手拿鋤頭鐮刀的農民也殺?

 其實拜一刀的劍雖無情,人卻多情!看他在面對村民的時候,我時時想起傅紅雪,在我心目中的傅紅雪,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倔強漢子,殺人很快出刀如風但不是隨便動手,拜一刀面對農民時也做如此角色。為了不要枉殺無辜,拜一刀不得不和大五郎專挑偏僻小路行走,然而大五郎的身體再強壯,畢竟是個孩子,老是那麼餐風露宿的,吃不飽又睡不好,當然會生病!

 大五郎照顧拜一刀的紀錄就多了,但是拜一刀愛護大五郎的鏡頭常被忽略,因為讀者都在看殺人。《帶子狼》故事其之八十七〈死而復生〉(死んで生きよ),講的就是拜一刀難能可貴的父愛故事。

 大五郎發燒了,拜一刀雪地赤膊揮舞長刀,向冥府魔道的牛頭馬面祈願,希望用自己多餘的生命(他只求活到悲願達成)換取大五郎能夠恢復健康。跟著又捕魚、溶雪給大五郎吃喝(這對父子很愛捕魚咧 XD)──然而大五郎卻吃喝不下!心急如焚的拜一刀,真的沒轍了,只好跟兒子問道:

 「大五郎,你想吃什麼?爹買給你。」

 大五郎天真地說:「我想吃橘子。」

 其時正值寒冬降雪的天氣,到處都沒人種橘子,叫拜一刀去跟誰買?冥府魔道的牛頭馬面?然而他卻探聽到了,只要放舟出海,在海上等到東海行來的定期船,也許他們能有橘子賣。可是大家要知道,寒冬的季節,怒海波濤間,拜一刀乘著一葉扁舟,要跟農船買橘子!這行為本身就很不可思議兼勁爆吧?

 拜一刀在這幾回故事出場都會帶一群合唱隊(chorus),不是他的粉絲,而是覬覦那五千兩黃金準備「趁你病,攞你命」的貪財餓鬼。但是正因為這樣子,拜一刀的諸多行為才在讀者心中重新扳回英雄形象,回復他「多情劍客」的原始狀態。

 拜一刀在之前的故事當中都是酷酷的,但是在這幾回故事裡頭,他不但多了一個有名無份的「榮譽娘子」酉藏(為了愛他而自願殉死),還多了一個陰府掛號的嫡傳弟子(親手殺死對方之際,口頭授予修業證書)。現在則是放舟出海只為了幫大五郎買幾顆橘子吃──感覺拜一刀自從跟裏柳生翻臉以後,好像已經打開了心房,不再堅持耍賤來保存性命,而是等待機會,隨時準備赴死!因此他內心真正的,「多情劍客」的拜一刀也就隨之浮現出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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