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說短] 張谷的〈鐵丐〉

篇名：鐵丐
出自：鐵丐
作者：張谷（章君穀）
出版：皇冠
日期：民國60年04月初版
原始：民國68年03月本版
書系：張谷古典小說之二
類別：短篇歷史傳奇小說

內容簡介
　富家公子查一昉，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裡，無聊想找酒伴──沒想到他什麼人不好找，偏偏找上了一個相貌醜陋，更兼衣不蔽體的乞丐！這個乞丐說來也奇，不但名字就叫「吳六奇」，更兼有一個「鐵丐」的封號。

　鐵丐究竟是怎樣個「鐵」法？一則是他身強體壯，酷暑嚴寒傷他不得，衣衫襤褸行遍四海，浪蕩江湖隨遇而安；二則是他個性剛正不阿，雖然淪落風塵暫居丐戶，卻從來自認頂天立地，不以富尊不以窮卑，真正是位江湖奇男兒。

　一位是車馬輕裘的富家公子，一位是衣衫襤褸的討飯乞丐，這兩個人貧富懸殊，卻能一拍即合，生出了傾蓋如故的真摯友情。尤其難能可貴的是，面對到大環境、大時代的劇烈變動，這分情誼始終堅定不移，甚至歷久彌新，為兩人寫下了流芳百世的見證。

重點分析
　「鐵丐吳六奇」的故事版本眾多，在金庸的《鹿鼎記》有提及，《聊齋誌異》也有一篇〈大力將軍〉，不過個人最喜歡的還是張谷這篇短篇小說。之前以為張谷撰寫〈鐵丐〉是以〈大力將軍〉為張本，後來發現好像相差滿多的，也許張谷使用的是其他自有的史料。

　張谷寫〈鐵丐〉把焦點放在公子查一昉和鐵丐吳六奇兩人之間一見如故的真摯友情，從第一段至第六段可為全篇菁華。透過鐵丐吳六奇和公子查一昉的互動，我們不但可以體會到，「鐵丐」究竟是怎樣的「鐵」，也可以同時聯想到許多類似的經典情節。

　首先我們來介紹鐵丐的外貌，原書p.404的記載：

　滿臉黧黑，皮膚粗糙得像是乾癟的桔皮，絡腮鬍蓬鬆得彷彿亂草，卻有一對黑白分明骨碌碌在自己（查一昉）臉上轉動的眼睛。那人濃眉大眼，塌鼻闊嘴，露一口黃膩膩的牙齒，他呆呆的望著查一昉。

　看他的身上，一襲鶉衣百結的白布褂褲，有幾個大窟窿露出了凍紫了的肌膚，腳上無鞋無襪。像這樣衣著單薄，不能蔽體的人居然在這三冬嚴寒不曾凍死，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。……

　「鐵丐」吳六奇雖然不知有那六奇，但是他那醜到翻掉的相貌肯定是一奇。而透過他和查一昉公子的互動，我們也知道這個人絕對是不簡單。第一次和查一昉吃菜喝酒，他藉故推辭「只要喝酒、吃菜、向火，彼此鉗口不談。」因為他還不清楚查一昉是何居心，也許只是雪夜寂寞，才沒事找了個又相貌又醜衣衫又破的街頭乞丐來跟他喝酒，這樣子的話，叨擾一頓也儘夠了，實在不用囉嗦太多。

　第二次吳六奇在杭州西湖和查一昉重逢，兩人閒話不多，論起身世過往，查一昉都還沒問咧，吳鐵丐卻提起要說──有常看武俠小說的朋友必定明白，這鐵丐吳六奇乃是性情中人，看得起你才要跟你論交深淺。尤其對於江湖男兒來講，自道過往最是金口難開，吳六奇願意跟查一昉將身世娓娓道來，那是已經把他當成豁命交陪的生死兄弟了，兩人友情自此可見一斑。

　讀者閱文至此亦可參照大仲馬的《三劍客》，書中三劍客互道身世過往之一段，於全書實有畫龍點睛之妙。

　而說到講述友情的經典片段，不可不提的一是古龍小說《多情劍客無情劍》，一是錢德勒（Raymond Chandler）小說《漫長的告別》（The Long Goodbye）。這兩部小說對於友情都有深刻動人的描寫，而以《漫長的告別》與〈鐵丐〉故事基調相近，因為《多情劍客無情劍》所寫的阿飛小李，那是「驚天動地的友情」，非常的盪氣迴腸並且洶湧澎湃；而像《漫長的告別》所寫的Philip Marlowe與Terry Lennox，那是「靜水流深的友情」，就算不在依然深深懷念，〈鐵丐〉故事中所寫的查一昉與吳六奇比較偏向後者。

卷末小札
　針對著「驚天動地的友情」這般精彩的描寫，除了古龍的《多情劍客無情劍》以外，可以做延伸閱讀的乃是吳宇森電影《英雄本色》，片中「子豪」（狄龍飾演）跟阿Mark（周潤發飾演）的組合，活脫脫就是古龍小說當中小李阿飛的翻版，子豪和阿Mark這對結義兄弟比起子豪子杰（張國榮飾演）還要更像兄弟，他們之間的友情，因為有著槍火特效的助陣，顯得更是「驚天動地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