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無敵神刀到少陽劍法

　之前看《鶴高飛》是想抄錄「十八路少林無敵神刀」的設定，後來發現無甚可談，就把文章主題轉到「四堡五寨」的故事設定去了，所以完成的作品變成是〈從四堡五寨到一皇三公〉。

　這一次看《紅粉干戈》，看到王元度的「少陽劍法」，咦！反而「十八路無敵神刀」大復活，又有可談了！而且我們還可以把主題拉廣一點，兼談司馬翎小說對於「少林寺」的思考邏輯。

　首先講一個很納悶的：司馬翎小說真的很喜歡「天下武功出少林」，不只武功，連迷藥毒藥、連刀法劍術都全部歸納進少林寺，少林寺好像真的變成是一個「武術滙宗」的地位，並且有分成「光」和「影」，並且是三教（釋、道、儒）合流。

　你看「十八路無敵神刀」的收手式「雷在澤中」，那個名詞應該是從《易》經來的，因為八卦裡面有「震」卦為「雷」，「兌」卦為「澤」，「雷在澤中」應該是卦象的其中一種演變。《易》經明明就是道家經典，卻收錄在「少林十八路無敵神刀」當中，這證明了司馬翎小說對於「少林寺」的定義其實相當廣泛，並不是只有釋教武學跟俗家武功。

　再來《紅粉干戈》主角王元度的「廿四路少陽劍法」，也是出自少林。這「少陽」名詞的定義相當多元，有出自《易》經的也有出自中醫醫書的，稍微查了一下，司馬翎的「少陽劍法」應該還是取意自《易》經，那麼跟「十八路無敵神刀」一樣，這已經是第二套武功出自《易》經了。

　──少林寺的和尚都喜歡選修《易》經的嗎？不然怎麼老是出現道家武功？

　「十八路無敵神刀」和「少陽劍法」的共通點在於，都是屬於「睇戲睇整套」的武功設定，一旦起手便如行雲流水，行於所當行，止於所不可不止，除非對手跟我們武功相差太大，硬食把刀招／劍意中斷，不然的話，使用這兩套武功的人，可以從第一招演練到最後一招都滴水不漏。

　在《鶴高飛》書中，「十八路無敵神刀」本身是很完美無缺的基礎武學，適合武功很弱的人使用，因為刀法一展開就可以耍個沒完，不求殺敵先求自保，唯一破綻是整套刀法使完，必須重新開始的那一個停頓點。

　而在《紅粉干戈》書中，王元度的「少陽劍法」原本有三十六路，經過武林教皇「鄉老伯」（真身為「武道大宗師」宣翔，有雙重人格）的刪修以後剩下廿四路，其他十二路劍法化為劍意融匯貫通。此舉令「少陽劍法」的守備功能固若金湯，加上王元度功力深厚，使將出來幾乎無法可破。

　最後要小談一下司馬翎對於少林寺的觀感，第一個想法是「天下武功出少林」，所以很多奇怪但頗利害的武功，都讓司馬翎錦上添花致贈給少林寺；第二個想法則是「光影少林」，少林寺有光明的一面（武學匯宗）也有陰暗的一面（製毒工廠）。

　在《聖劍飛霜》書中，少林寺不但暗藏邪派高手，還藏有迷魂聖藥，這一點讓我感覺十分新奇：因為在金庸筆下，少林寺頂多只是「迂腐」和「官僚」，卻遠遠及不上「邪惡」。可是司馬翎小說當中，少林寺算得上是褒貶各半，沒有完全的好；而到了古龍小說《楚留香傳奇》，這樣的傳統仍然延續──你看不是嗎？少林寺的某位高弟，可是盜帥楚留香的畢生宿敵，沒的弄得武林大亂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