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記025：村里忍者「草」

　終於來到當初拜讀《帶子狼》的初衷，就是古龍小說《流星．蝴蝶．劍》一些違反人性的描寫。看過的讀者都知道，老伯（孫玉伯）在逃亡途中，安排了很多伏筆暗棋，這些人的行事做為非常剛烈，為老伯而死完全沒有第二句話，甚至還有全家服毒自殺的。有讀者反應說：「這樣根本違反人性！」但是事實上，古龍所描寫的就是《帶子狼》書中所提及的，黑鍬眾的秘密武器「村里忍者」，只是他把設定照搬照套，不免顯得生硬。

　在〈黑鍬縛樽〉故事之後，筆者本來以為「庭番黑鍬眾」這個忍者集團從此以後就消聲匿跡（因為人都死光了）。卻沒想到，真正利害的還在後頭！檯面上的忍者死光了，還有檯面下的哩！

　《帶子狼》故事其之四十四〈可之字的憾恨〉（可の字無殘），講的就是村里忍者「草」第一次出場的故事。所謂「可之字」是一種通訊的方法，寫留書時由上而下，讀信之時卻是由下而上，如此謂之「可之字」。

　故事中委託拜一刀刺殺四名武士的盜賊，自稱「雖是人人討厭的小偷，偷來的東西卻是劫富濟貧；雖然是有義賊的美稱，所幹的又是下流之事……」如此這般上上下下的，就像「可之字」一樣，所以他把自己叫做「可之字」。真正說來，這「可之字」代表的意思叫做「亦正亦邪」（可以這樣翻譯嗎？）在故事當中可是一語雙關。

　自稱「可之字」的盜賊，搜集了五百兩黃金，要請拜一刀刺殺四名武士，他們是保護加州侯江戶御轎的武士偶像團體，人稱「御時宜」的四名侍衛──阿尾根父子以及明海兄弟，因為武藝高強而性情凶殘，所以江湖上人稱是「加賀的赤鬼與青鬼」。

　可之字全家因為細故，遭到這四名「御時宜」殘忍殺戳，只有他這個不肖子僥倖活下來，保全了一條賤命。他四處偷盜，搜集五百兩黃金，就是為了請動「刺客帶子狼」決戰赤鬼、青鬼，好為他全家復仇。但是……拜一刀聽完故事之後，竟然發出哼哼冷笑？

　「可之字，你的故事編得很動聽啊！」

　「咦……什麼？」

　「一般商人、百姓，即使是盜賊，稱呼諸侯時，不會直呼加州侯。

　「侯是諸侯列侯的侯！

　「會稱『加州侯』的，只有他藩的武士或是幕臣。」

　「……」

　「可之字，你就是阿草！」

　再一次地，拜一刀利用簡單的心證推理，指認出可之字就是村里忍者「草」，識破他的陰謀和意圖。接下來的對白，是在解釋「什麼是『草』。」

　「可之字，你可知道什麼是草？

　「就如同雜草般，住在領內，娶妻生子，若你死了，那孩子，甚至孫子，都將繼續草的任務，等候臨時命令。

　「草就是公儀黑鍬潛藏於村里的忍者。」

　村里忍者是「公儀黑鍬」安置在全國各地的臥底，因為在當地生根發芽，卻又刻意要不引人注意，就像雜草一樣，所以稱為「草」。平時看似良民的村里忍者，一接到組織高層的動員令，就會豁出一己性命（甚至是全家性命）全力支援，沒有第二句話。

　本篇〈可之字的憾恨〉算是特立獨行的，因為可之字本身「亦正亦邪」嘛！一方面背負著對於黑鍬眾的忠誠，必須陷害拜一刀於死地，一方面又懷抱著復仇的悲願，想看拜一刀馬到成功。從頭到尾，可之字的行動一直在自相矛盾，甚至在拜一刀遂行任務的時候，他為了幫助拜一刀執行順利，還直接對同伴倒戈相向，當場背叛「公儀黑鍬」。

　題目〈可之字的憾恨〉一是指他少年時候全家滅門的慘痛；二則是指他始終徘徊在情、義之間，到死也無法加以界定吧！又要設計陷害拜一刀，又想完成自己復仇的悲願，結果是拜一刀挺身迎戰「赤鬼」、「青鬼」，黑鍬眾想要趁機落井下石，造就兩方同歸於盡，卻讓可之字出手阻止。不僅此也，可之字為了守護拜一刀挑戰成功，甚至賠上了一條小命。可之字的憾恨，在這之後，也該告一段落了吧，南無……